今天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早上偶然把这篇曾经为沙加生日写的番外读了一遍,有点感慨。所以发上来,权当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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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Shaka’s birthday 2007
那个时候,纽约只有他们两个人。
事实上,他们半个小时前才相遇——或者说,重逢。
“明天出门时最好多穿件衣服,每年的这段时间降温最厉害。”
他们走在人行道上,下午三四点的光景。这是个普通工作日,街上人不多。
“那请我喝杯热咖啡吧——你在这儿呆多久了?”
“从荷兰回去之后,我就马上申请了美国的大学,大概三年前。”
“哦,这么说,你现在还是学生?”
金发的年轻人露出戏虐的表情,拉了拉背包的肩带。
“开玩笑。”穆扬了扬嘴角,看到街对面有家咖啡店,就顺手拉起旁边的人,“走吧,我也有点饿了。”
两人穿过街,汽车因为他们而减缓速度,街对面的几个人也趁机快步往这边走。
“喂。”
穆一边推开咖啡店的门,一边回过头来,“怎么?”
沙加站在台阶下,抿嘴望着他,青蓝的眼睛露出丝捉弄人的笑意。“穆啊,你这个算不算是习惯性动作?”
穆一愣,低下视线,发现自己正牵着沙加的手。
“难怪觉得手感有点不一样,原来是长大了。”穆笑着耸耸肩,放开了他的手,朝迎过来的侍者打了个招呼。“两位。”
咖啡店里已经开暖气了。街上看不到的人似乎都蜷缩在这里,靠在沙发里读书,懒洋洋地喝茶看报纸。穆和沙加在一个小圆桌前坐下,沙发软得人一下陷了进去。
穆脱掉外套搭在扶手上,看了眼单子,“两杯红茶,谢谢。”
沙加打量完周围收回目光,手放上桌子支下巴,看着穆没说话。
穆回望着他,动了动嘴角,笑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喂……”沙加扬着眉毛,“干嘛?”
穆转开视线,“我已经告诉你,我不是学生——那么作为交换,你又在这儿干什么?——你也开始抽烟了?”
沙加手里夹着烟悬在半空,另一只手在他的黑色背包里找打火机。
“啪!”
穆打燃自己的火机伸到他面前。
“谢了。”沙加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如你所见,我昨天才到纽约,没想到这么冷。加州那边还是夏天哦,所以我才穿了件长袖T恤而已。”
穆笑笑,“难道是来度毕业假的吗?”
“开玩笑。”沙加模仿刚才穆的口气,轻蔑地摆了摆手中的烟,“我已经决定要来纽约生活了。”
“那,欢迎你。”看着他抽烟的样子,说不出的……时间太快,有些东西总是不轻不重。
侍者端来红茶,穆抬起头,“麻烦拿个烟灰缸。”
沙加捧起杯子,享受着温暖。
“你在伯克莱读什么呢?这边准备做什么呢?”穆好奇地看沙加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这副神情倒一点没变。
沙加撇了撇嘴,“历史系啊,早知道当初该读新闻的,现在说不定已经得普利策了——这次来纽约是因为有出版社想让我当撰稿人,他们似乎很喜欢我以前的一些文章。”
“说实话,在荷兰的时候我也一直不知道你是学什么的。”穆端起茶杯尝了口,“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跟学习有关的事哦。”
“哈哈。”沙加熄灭了烟头,“那你呢,我们应该都是今年夏天毕业对吧?”
穆摊着手笑道,“对呀,理论上说,我现在还是大一的学生哦——因为从大一开始我就没有去上过课。”
“所以?你现在已经成了梦寐以求的职业毒品贩子了吧?”沙加歪着头问。
穆耸耸肩没否认,“我从没想过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能让我感兴趣。”
“这边的人明显没有欧洲那么有趣。”沙加兀自说道,手指翻开甜品单子,“可以请我吃个蛋糕吗?”
“当然。”穆失笑,“虽然无趣,但是更舍得砸钱;所以我才会呆在这个国家。”
“纽约啊……我的现代世界史教授叫它圣诞树森林。”沙加低头指着单子对站在桌子旁等候已久的侍者说,“来份绿茶慕斯。”
“双份。”穆补充道。
侍者走开了,两人都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于是默契地端起茶杯开始走神。
咖啡店的门不断被推开又关上,带进来一阵阵冷空气。
穆从外套包里掏出烟盒,递到沙加面前,沙加抽出一根。
他们将脑袋凑到一起点燃,白色的烟瞬间缭绕在空气里,沙加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味道啊?”
穆笑笑,“伊斯坦布尔黑市上最昂贵的烟草。”
“你的爱好总那么……”沙加出于好奇又小心翼翼吸了一口,但露出的表情还是非常不习惯。“就像土耳其人一样喜欢带神秘感的小乐趣。”
“知道么,你比以前爱说话多了。”穆突然结论性地说。
沙加抬起头,青色的眼睛透过一片白烟盯着对面的人,慢慢扬起嘴角,“因为往往人很难改变事情,但事情很容易改变人。”
“其实以前我经常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所以有点害怕跟你说话。”穆诚实地说。
“哦?那时我们都处在骄傲的少年时期吧,除了自己全世界看起来都很愚蠢。”沙加笑笑,将实在无法认同的土耳其香烟熄灭,“那现在呢?你还害怕吗?”
“现在终于有种‘心平气和’的感觉了。”穆仰了仰脖子靠在沙发背上,他倒很享受自己的烟,“大概是我们都老了吧。”
沙加露出个不置可否的表情,他们的甜品正好端上来了。
有层很薄的秋天阳光从云后面露出来,咖啡店里蓦然亮了起来。阳光从路面反射,照在沙加脸侧,穆盯着他脖子皮肤下青色的细小血管,几乎透明。
穆觉得有点困倦。“亲爱的别吃太多了,一会儿我还想请你吃晚饭呢。”
沙加已经消灭掉整块慕斯蛋糕,看对面的碟子里一动没动。“你不会还是习惯性地请我吃麦当劳吧。”
“放心,我们去吃纽约最好的日本料理。”
“那我要先回旅馆一趟,把冬天最厚的大衣拿出来穿。”沙加抱起胳膊仰在沙发里,金发长长披散在身上,似乎几年都没有剪过。
记忆里划过某个遥远地方的阳光,无声的画面,一瞬间过去了。
不知道哪里变了,也不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竟然长大了,原来记忆也会长大。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沙加系上安全带,转头问正在发动车子的穆。
“以前看到过你的证件,去酒吧的时候。”
“难怪那么好心主动请我吃寿司……”沙加靠在椅背上,身上有淡淡的清酒气味,漂浮在车里。“不过感觉真奇怪,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
穆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感想如何呢?”
“原来过生日就是大家找个理由一起吃饭喝酒而已。”沙加笑起来,“喂,你有没有过一种幻觉,比如现在其实都是20岁的自己做的一个梦?”
“为什么刚刚20岁?不再贪心一点吗?”穆缓缓转动方向盘,将车拐进中央公园下穿隧道。
橘色的灯光一格一格从玻璃外安静地掠过。
“我也不知道……有种恍然的感觉,总觉得什么时候会突然醒过来。”沙加望着隧道的远处,灯光很温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隧道真长。”沙加说。
穆笑了,“你很少说这种缺乏意义的、不带批判性的话哦。”
沙加瞪了他一眼,却没反唇相讥。
大概是吃饱了,坐在温暖的车里看曼哈顿夜景像无声电影般从玻璃外掠过,也是一点点乐趣。
圣诞树森林,但天总会亮的。
车拐进一个安静的住宅区,已经半夜了。沙加揉着眼睛坐起身,“不是要送我回旅馆吗?”
“你的旅馆有门禁吗?”车库的门缓缓升起,穆熄了火。
沙加耸耸肩,“我明天早上要去出版社见总编,还要去民政局办一堆东西。”
“几点?”
“八点半,我还不知道出版社在哪儿呢。”
“放心,你不用去挤地铁了。”穆笑笑,打开门。
“你一个人住?太奢侈了。”沙加打量着铺地毯的偌大客厅和楼梯,“我在想要不要跟你做点副业了。”
“那你当时就不应该自己坐在旁边喝酒,和吧台大叔玩过家家的游戏。”穆戏虐道。
“哦?我还以为你一心沉浸在你的小生意里呢。”沙加拿起茶几下面一个藤编盒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雪茄,“你还喜欢收藏这个。”
“慢慢发掘的话,我这儿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穆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口到厨房里倒茶,“有锡兰、中国茶、英国伯爵、大吉岭,喝哪种?”
“随便。”沙加靠在沙发里闻雪茄的味道,有些很奇怪,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他失笑地放下盒子,有点无聊地四处打量。
“嗨,我们上楼去吧,我自己从来不喜欢坐在客厅里。”穆端着茶壶和杯子靠在厨房门上。
沙加不置可否站起身。
整个房子里漂浮着一种淡淡的——茶叶、烟、香水以及高级面料混合的气味,让人舒服得困倦。他们就坐在床上,开了一盏放在地毯上的矮灯,光透过威尼斯玛瑙绿玻璃,像一潭水浸泡着房间。沙加觉得在几天奔忙之后才终于有了想好好睡一觉的愿望。
可惜离明天已经不远了。
“你的茶泡得很好喝。”沙加捧着瓷杯子,好笑地说:“当年都没注意到,因为你整天穿着T恤和牛仔裤,背个大包挖空心思去找毒品。”
“没办法啊,那时我还是个穷光蛋。”穆点头。
沙加默认,发现穆又在盯着他似笑非笑。
“……不要告诉我你这种表情不传达任何意义。”
穆笑笑,放下茶杯,“好吧……其实今天下午我就想说,离开荷兰之后,我也曾想象那个金发小萝莉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别瞪我,又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今天的见面完全是个意外,并且让我意外地发现那些想象都是无意义的——”
沙加抱着枕头漫不经心地听穆说着,转开脸望着地上那盏灯,威尼斯琥珀绿……
“因为你是个整体,不完整就是你最完整的地方。”
沙加轻轻笑了一下,“这盏灯……”
“惊喜的感觉倒很不错——怎么了?”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我们是不是在浪费时间?”沙加伸手,将穆的脸转回来。
紫罗兰色的眼底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微微捉住自己脸上正打算不安分的手。
“沙加,你这点倒一点没变。”穆戏虐道。
沙加没有否认,靠近他,低声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对不对?”
穆轻轻回应他的呼吸,将最后几厘米的距离变成一个吻——“没错。”
于是,他们的第二次仍然应该算是沙加主动,穆心照不宣;当然,谁也不用负责任。
四年后再次拥抱相同的人,他们都感觉对方长大了。
有些东西,总藏在那里,有时不轻不重地被刺了一下,依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或许早就遗忘了和某个人接吻的感觉,或许一秒钟也没有忘过。
But it doesn’t matter at all.
威尼斯琥珀绿,晃荡在半梦半醒间的光,滴落在洁白的额头上。
这是穆记忆中最刺痛的画面。
But it won’t matter any more.
看了看床头的表,五点半。
身边的人从头到脚蜷在被子下,睡得很熟。
但他完全没有睡着,只是觉得疲倦。
点燃一根烟,穆考虑着几点钟把沙加叫醒,然后该开车走哪条路去出版社不会堵车……大概是烟的味道,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伸出半个脑袋。
“几点了?”睡眼迷糊地问。
“还早,继续睡吧。”穆拍了拍他的肩。
沙加挪过来,伸手搂住他脖子,“让我抱抱。”
“楼下有个抱枕,我去给你拿。”
沙加哼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穆笑笑,继续抽他的烟;沙加就把头枕在他肩窝上。
原来他们的呼吸频率那么相近。
“喂,一个人死了之后……”沙加凑到穆耳边,“总有一天,全世界再没有人记得他的时候——是不是很悲惨?”
穆看了他一眼,天亮之前最后的月光照在他额头上,青色的眼底从黑夜最深处发出一声轻笑,要把灵魂都穿透了。
万般世象从瞬间的记忆画面中掠过,他心底有什么狠狠地一刺,痛得他蓦然惊醒。
最初的一切疯狂,一切恐惧,原来都还静静地在那里。
在这双青蓝色眼底蓦然听到“死亡”这个字的时候。
他终于明白那种刺痛从何而来。
穆俯身轻轻抱紧了他,“沙加,21岁生日快乐。”
那啥….我一直觉得大王、大爷小两口过不如加上穆sama小三口过!
大王和穆或者和大爷过都可以,但是三口一起,穆和大爷要怎么相处?共分一杯羹?
大爷和穆也是一对, 这个三人行想想也好和谐
看完有种很想叹气的感觉。21岁的沙加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明快,离那个跟自己和全世界找别扭的沙加还远呢。
看到沙加自加州来到纽约就情不自禁想,来自加州那么阳光明媚的地方的人,应该永远停留在少年时代啊,怎么会迷上死亡的。
其实沙加的毛病跟他所处的环境关系并不大.就算在纽约,在米罗眼里(所有对沙加来说算普通朋友的眼里), 他也是个相处起来轻松愉快的人.只有穆和卡妙因为常年对沙加的了解,才看得到他的阴暗面,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沙加才会露出别扭和抑郁的本性.
总觉得跟这样的大王谈恋爱的大爷好…让人难过。当圣斗士的时候最苦逼的一个就是他,变成人类沙加也不晓得体贴一些……T T
总觉得大爷虽然一直当攻但各种苦逼,大爷粉要发奋写all撒!
咳咳…这个…具体形式,完全阔以商量嘛!只要大王不要求翻身,坚持做那个最受宠溺和疼爱滴就阔以鸟!
可episode里的大王又不是甜心宝贝,大爷对他稍微宠溺点他就炸毛了,要是两个人宠他他会被烦得离家出走的。
何况更大的问题是高傲穆和高傲撒两人要怎么相处阿……表面微笑私下互砍么。。。
跟错帖子鸟!有感而发,不是针对episode。只是想在大人随便哪篇文里看到有这么轻松温情的一幕。因为episode把我虐惨了!这篇文里我只能抚着乱颤的小心肝,疼心疾首的看着大王一步步接近“逃生门”,任谁都拉不回。对我的后续影响跟跳进火坑里似得难受,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
不过….表面微笑私下互砍*^÷^* ?甚合我意!是个不错的想法。就想看两只为大王争风吃醋的情景。啥时大人尝试一下?
啊,如果跳出某篇文的框架,当然要怎么甜蜜宠溺都可以~~但是甜过头就成小白文了,其实还是更喜欢现实一点的设定.看别扭的两人(三人?)怎么别扭着走下去^_^
其实episode里穆和撒加的对手戏不多,可惜了。按照文里的设定,这两只可是典型的表面微笑和谐,其实气场间暗涛汹涌啊。
呵呵,相信大人的文笔功力。一定能让这种对手戏成为情敌见面,表面云淡风轻,底下彼此讨厌,相互较劲的经典剧情。不过说真的,大人笔下的所有人物要么太理智淡漠,要么太高傲自信,根本不屑于向对方表达厌恶的情感。尽管这些特性能使文中角色更富有魅力。但看到最后,我真的产生了强烈的想殴打这哥俩的欲望(某撒和某穆)。一个能耐心点,包容些,另一个能热情些,不那么自私吗?只有对卡妙,我挑不出啥来。如果他跟大王在一起(虽然不大可能,对这二位我也不大来电),但是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大王有得到幸福的可能吗?
要看甜文,亲可以去看兔狼羊或者十一月之类的,保证不理智不淡漠~
殴打这两只么,我倒不反对;但是人都死了,剩下的反而更可怜。默默咬牙就好~
你不觉得沙加和卡妙在一起有百合的感觉么。。。(挖鼻望天)
episode里面感觉是一个从细微的性格问题由于外部的环境压力造成深度抑郁症的过程,最终就是追求死亡解脱
作者大人到底还会不会填城市啊, 我真的追了好多年了
虽然我不会说哪个坑铁定不会填了这种话⋯⋯但是你懂得⋯⋯
尽管为卡妙对大王的缱绻温情所感动,但这一对的确很有百合的感觉(使劲点头ing)。另外,剩下的谁更可怜?我才可怜呢。那几天搞得我肝肠寸断,魂不守舍滴!逢人就推荐此文。上班时间认认真真的码文字,弄出个虽然糙但能反映我真实心境的长评,但是大人在埃及,想抛个砖引块玉也没人理 !我..我容易吗我T﹏T
亲的长篇回复当时在埃及的时候我就认真读了,还跟技大炫耀了一番,心里真的很感动的说。当年写文过程中一直期待能有亲这样认真的读者一起共鸣,但水平不够,互动的读者也不多。现在时过境迁,我也不想再重提episode太多,倒没事读读那些番外篇还觉得蛮有感慨。
希望亲有空去看看正在连载的漫画《此岸》,现在我的心思都扑这上面了,如果有你的支持一定能成为我的大动力:)
很喜欢柏大这篇!当初真是觉得看完结局好惆怅,总希望柏大再写点什么!可觉得再写是不是又会破坏点什么。这篇的穆和沙加感觉很好,但其实看完结局看这篇同样好惆怅!穆始终没有阻止到沙加,沙加始终吧穆作为自己最后的看客!55555。。。
这两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虽然表面上很契合,但心灵上从来没有走近过。
也说不准我还会不会哪天为episode写点什么,不过这么久过去了还能得到你们的支持,实在是幸事:)
柏你还会哪天为episode写点什么才实在是我们的幸事^_^
恩,如果有那个天时地利人和,我会写的~~~~
一看episode就想起那个虐到死的结局,想到那个纠结无比的沙沙,于是小心肝难受得抓心挠肝的,何况这篇番外也不时传达着那种宿命般的悲剧感,桑心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