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thoughts on “西奈山下的狗 10

  1. 关于席赖:

    有读者注意到他对诺亚的用词——“永远地拥有他”,以及幼年对母亲的描述——“不再属于我”——很高兴有人不光看到普世角度下几乎完美的医生,也察觉到这个角色本身的性格。

    故事进入中段,几点澄清,不会影响剧透:

    1. 席赖母亲的去世,并不是像大家习惯性预设的,成为他选择从医的原因。画《西奈山下的狗》,我并非想讲一个从A到B的故事,其中有怎样的转折,有怎样的尘埃落定;我想讲的,是人对真知、对神,人与死亡,一个关于更高的光辉——的哲学故事。所以再过一些篇幅,读者会看到少年时期的席赖,为什么放弃了钢琴家的道路,而去学医。

    2. 和诺亚相反,席赖是一直活在金字塔尖的人。旁人对他的评价是“高岭之花”、“冰山主任”,虽然我们会觉得是偏见,但很明显的是,席赖不是个对谁都温暖的人。他不在意的事就无需浪费时间,对思路跟不上的人也懒得解释(实习生所说),无伤大雅的事都可以妥协,比如议员请他当手术主刀,虽然他先以不想开后门的理由拒绝了,但副院长再来提,他就顺水推舟了——这些事只是表面有违秩序,不过小麻烦而已,如果可以成为他人欠他人情,那也未尝不可。但在另一方面,他在意的事,就一定要按他的方式来——比如诺亚。一路走来,世界上任何事或物,都在他的掌控下,所以面对爱情,他的方式也如出一辙,特别当爱情和他的职业交叠,且混杂了本不该由他负责的无由负罪感,从眼前错失的治疗机会,以及诺亚身上他无法理解的非理性情绪——这些因素交杂一起,让席赖表达的方式更加独裁。从内心深处,他一定有把诺亚当作“所有物”的潜意识私欲,正如母亲是神为他私人创造在世界上的存在。

    3. 最后一点,可能读者都没有想过,席赖为什么不断自问“我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有读者开玩笑说因为中年男人没有激情了,也对,但医生这个类型就算二十多岁也不会头脑发热;另一个角度,他作为医生,是无法对诺亚的病情抱任何幻想或自我安慰的——十多年生命的预估,我想在每一个决定坚持、决定不放手的时刻,都刺痛着他的心——他并不陌生人类受病痛折磨的最后时光,无法回避的最终时刻,对至爱的人来说,世上没有更残忍的事了。当神三次向摩西伸出手时,当席赖再一次再一次向诺亚走近一步时,那条终将收紧的绳索,也同时套在他脖子上,他是无比清楚的,所以他会软弱、会犹豫、会深深痛苦。

    在关于席赖文字的最后:任何人生都是无比困难的,因此我们需要讨论哲学。如果人生不是被一种更高的光辉所照耀,在他们的众神身上显示给他们,人又有什么办法忍受这人生呢?

    • 从读者的角度去主观的感觉的话,似乎能感觉到席赖一直在半无意识的追求表象下某种更深的东西,但是他虽然思索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完全看透自己的心,或者说只在触碰表现出的病症,还没有诊断出真正的病因….或许也因此他的行为上对于自己、对于诺亚的应对并不足够的“对症”….他以职业外表的神圣性(医生)展示出的是世俗的一面,而他在面对世俗部分时渗透出的超越感(也许也是诺亚感觉到的)的“神性”部分因为有更深、更复杂的原有而不完全是对于眼前人、眼前事态的反应,有一种微妙的错位感…虽然他是在看着眼前的月亮,但是触发这种情感的驱动是更深的水底的月影的感觉;他对于自己会产生的反应、痛苦非常的清楚,对于现实非常熟悉,但又没有意识到在以一种“给予者”的姿态去乞求某种东西,也无法真正控制住局势吧。虽然看起来他是握有一切力量的主动方,但他其实也在某种迷茫的跋涉之中,在朝圣的途中,不知道诺亚是否也感受到这种错位的不稳定性…席赖在不断向诺亚伸出手,但同时也在不断错过指引的感觉,没能真正握住

      以上全是观看时的瞎想!比起单纯的从A到B的纯粹因果关系,故事的感觉确实更有成年人现实中错综复杂的相关感_(:3 | |_)__

      • 其实这段话想说的,也就是关于席赖的“外相性”和“内相性”。非常高兴收到你的回复,因为你完全能理解我想表达的,甚至比我表达得更好:) 以“给予者”的姿态取乞求某种东西,太形象了。
        当席赖的手已经伸到诺亚跟前,诺亚已经几乎开启心扉让他触碰了,席赖却点到为止地改换了话题,将本来无比重要的交流用吻来掩盖,就这样错失了。大概因为他从来无需“努力”去追求任何东西,世界就在他面前任他挑选,所以整个人表现得优雅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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