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10

“撒加……谢谢你救了我。”沙加趴在撒加肩上,轻声说道。

撒加没答话,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径直走上二楼——沙加突然坚定地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撒加在左右卧室中间停了一下,然后默许了沙加的愿望。

撒加的卧室仍是深蓝色为基调,一张大床放在正中,落地窗外是宽阔的阳台和树的茂密枝桠。沙加只觉得全身疲惫,好像经历了场浩劫,撒加的一句话比一次绑架影响更深,即使现在他如此温柔,沙加却觉得如此恐惧,仿佛一旦放手自己就会被这个男人丢弃。躺在柔软巨大的枕头上,眼睛根本不想睁开,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就够了,其他的大概是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

 

第二天醒来时,很惊讶地发现撒加就静静坐在床沿,宽阔的背将自己笼在阴影里,深蓝的头发好像一抹柔亮的早晨的海水。

沙加有些晕眩地眨了眨眼,正好撒加转过脸来,瞬间好像一尊希腊雕塑完美的轮廓熔在金色阳光里,张扬桀骜令人着迷。

“早安。”

撒加低沉的声音唤醒了沙加,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房间——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要和我一起睡的。”撒加凑近惊讶的金发孩子,轻轻撩起一缕凌乱在枕间的发丝,发现他刚醒来的样子很可爱。

沙加连忙起身,撒加手里拿起一个东西在他面前一晃,“这个,应该还给你了。”

沙加脸瞬间通红,下一个反应竟是撩起棉被察看——这个动作让撒加几乎暴走,顿时满脸黑线狂吼道:“你脑子进水了啊!?”

沙加才尴尬地想起来,此刻撒加手中的那条内裤是被史昂拿去当“纪念品”的——只是一时没想到竟到了撒加手里,才导致刚才有那样的下意识。

“对不起!我……”口不择言了,沙加一把抢过白色的内裤,跳下床,“我去做早饭了!”慌忙逃出撒加的卧室,没看到身后的人露出想杀人的表情。

做好一桌子的早餐,撒加洗完澡才下楼,沙加已经把牛奶热了两次。

“你今天不出门吗?”沙加小心翼翼地问,将三明治和咖啡端到他面前。

“今天我要带你出去。”撒加舀一勺沙拉,也不加任何解释。

“那……小撒去不去?”沙加望一眼脚旁沉浸在高级狗粮里的牧羊犬,不知道撒加要干什么。

撒加的手在半空愣了一下,眉头一皱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谁?”

“小撒啊——我取的名字。”沙加一副无害的表情,对望着撒加。

对面的人目光落在餐桌下吃得正欢的牧羊犬,不紧不慢道:“你是存心要我把你们一起赶出去吗?”

“是你说随便我取的啊,况且有没什么不好听。”沙加若无其事地咬一口三明治,浅蓝的大眼睛人畜无害地望着濒临暴走的撒加,“既然是我的狗,取名就是我的自由不是吗?你不能反悔啊!——而且牧羊犬那么聪明,它已经熟悉自己名字了,如果另外叫什么它会很迷茫的。”

撒加狠狠盯着明显故意的沙加,这件事上的确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他这么记仇……呵,姑且先给他一次机会吧,免得整天可怜兮兮占不到上风。“好吧,的确是你的自由——但是我想你也没胆量在我面前叫。”

这个威胁沙加还是可以接受的,他放下牛奶杯,“吃完了,我去换衣服。”

“等等——先去把头发梳好,要穿的衣服已经放在你床上。”

沙加愣了一下,跑上楼去。

床上整齐平放着一套衣服纯白的半休闲礼服。

“还没好吗?”撒加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镜子里自己身后出现一个漆黑的高大身影,不耐烦地望着沙加对着镜子发呆。

“这个……为什么穿成这样?什么场合需要这样假正经。”沙加找不到重点地抱怨道。

撒加一把拉过他,一根手指竖在沙加嘴上,“记住今天你不用说任何话,跟在我旁边就成了——见总统先生你准备穿T恤和牛仔裤吗?”

“总统先生?!”沙加大叫一声,“美国总统吗?”

撒加白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是哪儿的?——我在楼下等你,请抓紧时间,公主殿下也没那么麻烦。”

看着撒加带上门出去,沙加突然有种奇怪的不安;他立即打消了它,忙着冲进浴室梳理一头凌乱的金发。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机到达休斯顿,此刻坐在加长凯迪拉克里,沙加惊异地望着玻璃外涌动的记者和令人眩目的闪光灯——那种只有在新闻上见过的场面竟然置身其中,一时感到困惑。

身旁的撒加一身黑色礼服,只有在脖上露出一角衬衫的深灰,以及腕间流光一现的银质袖扣,配他苍蓝的发色和瞳孔倒实在很迷人——沙加想着,上帝的确不公平,让这个男人拥有财富、权利和外表来完善自身,却注入那么高傲的性格来征服他人。

轿车驶入希尔顿酒店,撒加和沙加跨出车门就被一阵闪光灯狂轰,沙加紧紧跟在若无其事的撒加身后,觉得头皮发麻——他最讨厌这样人多的地方了,而且身上的衣服让他觉得极不自在——自己根本是这个场面的陌生人。

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沙加惊奇地看到米罗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从来没见过他们穿成这样——黑色西装礼服、雪白领结……除了米罗故意保留的凌乱发式,沙加几乎认不出他们了。一行黑色的男人跨入已聚满社会名流的晚会大厅,顿时空气都凝固了一下,所有人目光投向这里——

“拉泊雷先生,晚上好。”一个沙加看着眼熟的中年男人对撒加打招呼,蓦然想起他经常出现在新闻里。

“拉里先生,晚安。”撒加淡淡回应,脱下外套大衣,转头对身后的修罗说:“你带着沙加,在这里等我。”

修罗点头,沙加看着撒加和那个男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抬头问道:“他们到哪儿去?”

“总统先生已经在里间等撒加先生了,他们一个小时后会一起出来。这段时间内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修罗面无表情地说,一身西装还真配了他保镖似的严肃气质。

沙加噘嘴,穿梭的人们珠光宝气,像一只只孔雀。沙加走到自助式餐架前为自己倒了杯苹果汁,有人想来搭讪被修罗一个眼神赶走了。

阿布这时过来找修罗,虽然撒加嘱咐他要照顾沙加,阿布焦急地拉着修罗在耳边低语几句,修罗很无奈地说:“沙加,麻烦你在这儿等我五分钟,有急事。”

沙加觉得撒加完全是小题大做,这样一个场合下还怕被绑架?能一个人呆会儿才是求之不得。看着修罗和阿布消失在人群里,沙加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浑身都舒畅了——餐台上一望无际的美食此刻觉得如此诱人,沙加毫不客气地端着盘子开始搜刮。

 

金色灯光聚拢之处,骆驼色大理石的地板上穿着华贵的人们正随提琴三重奏翩翩起舞,琥珀色的吊灯投下旋转的光影,沙加却很不合时宜地正端着一盘满满的食物和一大杯冰淇淋坐在大厅角落里享用,对面前优雅的场景毫无兴趣。

浓浓的巧克力酱丝绸一般溶合在奶油冰淇淋里,银勺子轻轻划过嘴唇,沙加沉浸在无比美妙的味觉享受中,浑然不知自己的动作多么挑逗——包括嘴角上可爱的棕色痕迹。一个阴影无声笼在金发美人身后,从后面伸出手,雪白的细亚麻手绢轻轻拭过他的嘴角——沙加猛地一惊,下意识转身望去,浅蓝的眼睛顿时收缩了——“呀!……”他叫出声,“哈迪斯!”

漆黑瞳孔的男人收回捻着手绢的手,拉开椅子优雅地在沙加旁边坐下,“晚安,沙加。”

“你为什么在这儿?!”沙加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望一眼周围,不见修罗、阿布半个身影。

“别那么紧张——我难道对你做过什么?”哈迪斯微笑着,黑耀石一般的眼瞳折射出琥珀色的柔和和优雅。

沙加别开头,心里思忖着他的目的;史昂的死在脑中突然划过,记得撒加说过,那是哈迪斯一手策划的游戏……而自己成了一颗棋子,让撒加也身处危险。

看着沙加抿着嘴唇不说话,哈迪斯在心里一笑,再次伸手为他抹去嘴上的冰淇淋酱,然后看到他浅蓝的眼睛警惕又愤恨地望着自己,不禁想逗他一下。

“对了,穆你认识吗?”

沙加纵然装作冷漠,隐藏不了的悸动在微微的抖动中凸现,全数落在哈迪斯眼底。

“他的父亲死了,很遗憾——想必撒加已经告诉你了吧。”

沙加握紧手,冰淇淋在高脚杯里慢慢融化成浅咖啡色的液体,而浅蓝的目光却在睫毛后渐渐凝结。

哈迪斯若无其事地欣赏沙加一泻流金似的长发,白色非常适合他——纯洁、固执、漂亮;而猫咪此时心里是异常复杂的吧……哈迪斯向侍者做个手势,两杯浅白色鸡尾酒很快送到桌上。哈迪斯端起送到沉默的沙加面前,“别愁眉苦脸的,这样的夜晚应该挥霍、享乐——浪费了青春可是罪过;撒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也是无可理喻的,难道总统先生有你的一半迷人吗?”

哈迪斯温柔地晃动酒杯,细碎的浮冰轻轻碰撞,他耐心地等待沙加回应——金发孩子果然轻易动摇,他矛盾又艰难地开口:“……穆现在在哪儿?”

“这个嘛,你愿意见他吗?”哈迪斯凑近他,举起酒杯神秘微笑着。

沙加盯着他,严肃地问:“他在哪儿?”

哈迪斯漆黑的眼瞳闪过狡黠的目光,他伸手托起另一杯鸡尾酒,“这种纯白的PRESLEY很奇妙,初尝者会觉得它温柔又清淡,喝久了就能品出白色泡沫中苔藓似的清香,就如山涧的甜味层出不穷。”

沙加望着浅白色的酒,接过来仰头就喝,怪异的口感让他几乎吐出来——然而还是几口猛灌地喝了下去,哈迪斯满意地碰了碰已经空掉的杯子,“Cheers!”

“让我见他!”沙加狠狠地盯着哈迪斯,鸡尾酒让他感到一阵烦躁和恶心,“但是请你不要耍花招。”

哈迪斯突然俯身轻轻凑到沙加耳边,低声慢悠悠说道:“亲爱的,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明天你的监护人会陪总统六个小时,我就来酒店接你。”

沙加站起身,“我必须在撒加之前回来。”

“当然。”哈迪斯望着他,并不起身,伸出右手微笑到:“那么为了表示诚意——”

沙加迟疑了一秒,然后握住他的手——突然一股力量将他拉向座椅中的人,在哈迪斯肩上一撞,耳边听见他戏谑的声音:“我这个人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但是对长大的金发美人会很着迷——这句话我对撒加说过。”

沙加猛地甩开他,冷冷地转身就走,正好对上远处修罗寻找自己的目光——“沙加!”对方快步走过来,沙加抚平气息,随手拿起一杯果汁,装作若无其事地向他摆摆手;再回头看时,那个座椅上早已没有人了。

 

晚上入住希尔顿酒店的豪华套房,沙加穿着睡衣绻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他的心思却没法集中在屏幕里。撒加从浴室里走出来,看一眼沙发上的人,走到吧台将煮好的咖啡倒出来,加一块方糖,浓黑的滚热液体散发出醇正的香味。

沙加想像着撒加如果知道自己行动的反应,却最终无法得出结论;他很犹豫,又很矛盾,自己已经被哈迪斯耍过一回,却又再次自动落入其手掌——就凭穆的名字,然而自己又能抗拒吗?纵然只有渺小的希望,也无法错过——这是自己心头一块永远抚不平的担忧。

如果,明天就能见到穆……沙加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又有什么脸面对他?

一杯牛奶无声地落在面前,沙加竟没发觉,还沉浸在苦恼的煎熬中——“今天晚会碰到什么人了吗?”撒加问道,端着他的咖啡在沙加旁边坐下。

“恩?”沙加吓了一跳,心脏都漏了一拍,“碰到谁?”

撒加哼笑一声,“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失恋了。”

“我不适应那样的场合罢了……无聊又疲倦。”沙加低下头望见面前的热牛奶,心里蓦然觉得或许应该告诉他——“……我想睡了。”

“你要和我一起睡呢,还是一个人睡?”撒加戏谑地凑近沙加,一手抽掉他的薯片。

沙加往后一退,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慌乱,“你……明天要陪总统先生吗?”

“你怎么知道?”撒加手臂搭上沙发靠背,将沙加圈在其中。在沙加看来却不是他兴致好,而是威胁性的压力。

“……就想问问你有没空,我想去NASA参观。”沙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是吗……那就让米罗他们陪你去,明天修罗得跟着我。”撒加随意理开手指间湿润的金发,拨到他颈后,“或者等我回来,再陪你去也可以。”

“你什么时候回来?”沙加抬起头,捧起热牛奶。

撒加想了一秒,扬起眉毛慢慢说道:“不知道……现在我也需要去睡觉了。”

颈后的手突然离开了,沙加像得到空气般呼了一口气,撒加已站起身。

 

第二天沙加醒来时撒加已经离开,沙加洗了澡走到套房客厅,似乎没人的样子。悄悄到旁边的房间走了一圈,也没碰到米罗他们,想必是跟随撒加见总统去了。

沙加感到松了一口气,却又心里压抑——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机会回头了吧。

酒店送来已订好的早餐,沙加却没心情吃,匆匆换了衣服站在房间里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和哈迪斯约定好怎么见面;急切又慌张的情绪让沙加坐立不安,空寂的房间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负罪感萦绕在心头——沙加站在落地窗前,空旷的天空充塞着铅色的薄云。

突然一阵尖利的警报声在凝滞的空气里扯响,沙加愣了瞬间,意识到是火警警报。他连忙朝客厅跑去,就听见走廊里响起骚动的脚步声——在指尖触到门把的一秒,沙加又停住了,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竟犹豫不决了。

很快有人来敲门,是酒店的人员,据说是43层起火,整座酒店都要立即疏散。沙加无法要求呆在原地,只有跟着他们一路朝安全楼梯跑去。楼梯间虽然宽敞明亮,却拥挤不堪,因为所有电梯停止,全部人员都必须由楼梯撤离,无法保持冷静的客人就把局面搅得十分混乱。高级套房的客人受到特殊照顾,有专门人员保护撤离,沙加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把救生员让给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而坚持自己跟随人流走动。不知走到多少层,一阵烟雾突然袭进逃生间,顿时引起人们一阵尖叫和拥挤,前面有人跌倒,救生员大声喊叫着保持冷静,在慌乱的人群中却无济于事。沙加被推挤着,用手捂住鼻口,脚几乎触不到楼梯地面,看来这是真正的失火……烟雾渐渐浓烈起来,温度也在升高,人群的焦躁就更加不可控制,局面几乎要瘫痪。要命的是随着楼层降低,越来越多的人拥挤进来,楼梯间根本容纳不了,不断有人跌倒,有人拒绝往越来越灼热的下层走,哭叫声响成一片。

沙加被挤得昏昏沉沉,突然一只手臂从后面揽住他的身体将他从人潮中猛地拉了出去——沙加感到疼痛,同时潜意识里想到了什么,也没有挣扎,在一片昏暗的烟雾中突然被带到了明亮的地方——跌倒的同时有人扶住了他,沙加抬头一看,果然是黑发黑瞳的男人。

“哈迪斯!”沙加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发现自己在一处尚未受到火灾影响的走廊,身后的救生门那边想必就是混乱的楼梯了。

“怎么样?吓到你了吗?”哈迪斯平静地微笑着,掏出手绢擦去沙加脸上浓烟留下的痕迹,沙加连忙退后一步。

“是你干的?”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哈迪斯默认地一笑,拉起沙加往走廊另一头走去,“一会儿你就能见到穆了哦。”

沙加抿紧嘴唇说不出话来,内心的矛盾更加剧烈地折磨着他,几乎有放弃的冲动——然而走到这一步,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周围似乎如此寂静,和刚才失火的慌乱毫无关联,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跟着哈迪斯走过无数个拐角、经过无数个房间门,沙加瞥到这是酒店的37层,记得这层可以通向主楼旁边副楼的一个楼顶游泳池,想必哈迪斯早布置好了一切。

两人很快来到通往游泳池的玻璃天桥,沙加看见脚下酒店周围已被救火车包围,还有警车的顶灯在并不清晰的烟雾中闪亮。前面的男人视若无睹,径自拉开厚重的通道门,游泳池湛蓝的水面就在眼前,旁边停着一架螺旋桨已开动的直升飞机。

沙加突然有挣开他的手的冲动——或许再犹豫一秒,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哈迪斯!我……”沙加站住脚步,前面的人一愣,漆黑的眼睛里似乎一切都已看透,露出一抹耐心而无可抗拒的笑容。

“怎么了?”他俯身再次拉沙加的手,却被躲开。

“我不想去了。”沙加坚定地说道,直视他的目光。

哈迪斯望着他,“真的吗?你确定不想见穆了?”

“……我不能这样对撒加。”沙加说,转头望向脚下一片灰蒙蒙的混乱,“对不起。”

“你认为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哈迪斯温柔地问,沙加一愣,已经被他猛地抱起来。

“放开我!”沙加狠狠踢了他一脚,哈迪斯吃痛地一顿,沙加使劲挣扎出他的手臂,摔在地上——游泳池旁哈迪斯的人已经冲过来,突然相隔两边的玻璃门上“砰”地出现一个弹洞——哈迪斯下一秒已经将沙加攫进臂弯,沙加感到冰冷而硬的枪管正抵着自己太阳穴。

哈迪斯的手下都愣住不敢动了,他们惊讶地看见走廊尽头走出来的人——撒加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烟,深蓝的眼中闪耀着即将大开杀戒的残酷和威慑力,他身后是全身装备的修罗、卡妙和米罗。

沙加被哈迪斯紧紧勒在臂弯里,枪口直抵着脑袋——沙加此时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十步开外的男人——撒加一眼也没有看他,冰冷的眼神是陌生的。

“撒加啊,我发现你很有保姆的自觉性。”哈迪斯懒懒地招呼道,两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一触即发地对峙着。

撒加并不理会,冷漠地开口道:“是你太过执著,同样的把戏用第二次是愚蠢的表现。”

“因为我知道只有这个把戏对你有效。”哈迪斯不紧不慢说着,一边爱怜地抚过怀里金发美人的脸颊。“况且我告诉过你,我会跟你抢食的。”

沙加不适地躲着哈迪斯游走的手指,枪口抵得生痛;他望着撒加,又艰难地避开视线。

“好了,拐骗到此为止,你清楚没有机会了。”撒加扬起下巴说道,“酒店已经被包围,上百名SWAT就在我身后待命;你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哈迪斯却全然不顾撒加的威胁,突然将怀里的沙加往前一推——谁都没料到这个举动,沙加失去重心朝前跌去——就在这瞬间,撒加的视线被沙加挡住,哈迪斯举起枪口对准前面的人——

“砰!”

一声炸裂似的枪声在走廊里响起,沙加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转了身体,然后是五脏六肺的震动——

撒加的身体将沙加狠狠压倒在地,下一秒无数的枪声在狭窄的玻璃走廊里响起,碎裂的玻璃如雨般落下,尖利的晶体散落在地毯上,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沙加在沉重的身体下感到剧烈的晕眩,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侵袭到嗅觉。

半分钟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一切寂静下来。“撒加!”修罗冲到身旁,又顿住了。沙加轻轻抬起头,越过撒加的肩膀看见修罗惊讶的眼神,他动了动,身上的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一群全身武装的SWAT部队从他们身边冲过,向游泳池平台追击。这些都不再重要了,沙加心里有什么被狠狠挖去了似的,牵扯着神经让他颤抖着发不出声来。

修罗和米罗小心地扶起撒加,卡妙在对讲机里急促地呼叫急救人员。撒加紧紧拧着眉头,一手捂着左肩,沙加才看到鲜红的血液已经流了满衣襟,正从他指缝间汩汩往外冒。

“啊……!”沙加几乎支持不住,撒加突然睁开眼盯着他,满是鲜红的手伸出抓住他肩膀往怀里一拉,沙加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想哭却感到眼睛无比酸涩。

撒加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沉沉失去了知觉;沙加还死死抱住他满是血迹的身体不放,被卡妙轻轻拉开,救护人员立即将撒加抬上担架,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平台外哈迪斯的直升飞机已经升空,SWAT部队并未对其发起攻击,这是撒加的命令。

沙加昏昏沉沉地被卡妙扶着,脸颊这才感到火辣辣地疼痛。一摸已经满是鲜血,也分不清是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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